★大郎二郎的新老師

 

★大郎二郎的新老師


中國的教師節里胡亂寫幾句。

大郎在美讀書一年多了,我常常問他在學校是否開心,是否喜歡去學校,總是告訴我開心,喜歡去學校。已經九歲了,上學校去有校車,就在出門的馬路邊,很多同學排著隊陸續上車。為了讓他具有獨立性,我讓他自己去等車,放學自己回家來,但我也常常送他下去,看他和同學們一塊走上校車。尤其是放學的時候,我總是去校車旁邊看孩子們下車。停車,開門,然後一車學生像鳥一樣飛出來,撲啦啦飛過來。大郎有個要好的校友,兩人總是在下車路上飛奔嘻嘻。送去上車的時候,短短的分別也讓我做爸爸的傷感,看著孩子小小的背影,一步一步走過去,不時回頭看我,向我招手,然後走進校車。我總是在此時想起我去世的父親。

後來有鄰居告訴我,美國不允許讓11歲以下的兒童獨處,必須有家長或者爺爺奶奶陪伴,如果是非直系血親帶孩子出去,就有義務一定安全送回。總之,讓11歲以下孩子獨自出門打醬油、取快遞違反了美國的法律。這位鄰居當年因為這樣的事情曾經進去被短時間關押過。好嚇人,我再也不敢了。



大郎唯一一次不開心是因為“中國病毒”,對這四個字我和他是截然不同的理解,我的理解就不說了。大郎的理解當然是不愉快,甚至感覺受到了歧視。春天疫情剛剛爆發的時候,有一天晚上他和弟弟嬉鬧中哭了,哭了老久,媽媽慢慢問清楚,原來班上有兩個小同學開他玩笑,說:“你得了中國病毒!”他感到很受傷。這件事怎麼處理,我們立即想到給老師寫信。作為家長,我們幾乎每天都能收到校長和班主任的來信,一周十幾封是常事,校長、班主任和教育系統對家長的告知信息應接不暇,我們絲毫不用擔心不了解學校的情況,校長幾乎要把心扒開給家長們看,大小事情都來個告知,感謝,邀請等等。

給班主任寫信,我的版本被孩子媽否決了,採用了她的版本,郵件在第二天早晨發出,大約十分鐘之後班主任來了回信。內容如下:其一,感謝家長將孩子的狀況告訴我;其二,致歉,居然出了這種事情;其三,這是一件大事,我的班級有一個原則,就是絕對不可以傷害其他人,我會在今天上課前處理。

後來大郎放學回家,我問老師怎樣處理的,他告訴我們,老師在上課前先單獨找三個小朋友分別談話,問清楚事實,講明白道理,兩個小朋友向一個小朋友道歉,然後和好如初。

我想起大郎在北京讀二年級時的一件事。當時北京發生了校工用斧子砍傷好多學生的血腥事件,況且這種在學校門口傷害小孩子的事情發生了多起。作為家長擔心是顯然的,在送大郎進學校之後,我隨口問了學校保安一句:“你們學校有沒有什麼安全措施?”結果學校保安對我說:“你要是不放心,明天你就可以來站崗。”

疫情之後孩子在家上網課,然後就是暑假,開學後他們要進入4年級了,要換老師。他的老師Miss Garber感到非常非常遺憾,沒能和孩子們一塊結束學業。後來我們收到老師的郵件,說想來見見她的學生,問家長是否同意。我們顯然是同意的,大郎二郎都很開心,Miss Garber要來了。Miss Garber沒有進家門,就在樓下和大郎聊天。當時還發生了一個小插曲,我要去郵局,順便哄騙二郎陪我去了,結果一去一回一個小時多,回來以後Miss Garber已經走了。二郎聽到Miss Garber已經來過了,立即眼淚奔流,又惱又悔,沖我大哭:“都怪你,Miss Garber走了, Miss Garber走了……”一次沒見過的哥哥的老師對二郎還這麼有吸引力,非要見到不可。再後來Miss Garber又來家訪了一次,給大郎送禮物和祝福的卡片,全班二十多個孩子老師都要去家訪一遍。二郎這一次總算實現了心願,見到了哥哥的老師Miss Garber。說實話,作為經歷比較特殊的人,看到這些總是非常感動,在這裡,我們不是像個人一樣活著,就是作為人,很有尊嚴地活著。




再說二郎。

二郎去年讀幼兒園,和哥哥不是一個學校,我們住所地只有他一個小毛頭去那所學校,但是學校校車還是要為他專程跑一趟,這裡每一個孩子都珍貴。我原來參照大郎上幼兒園時的經歷,以為二郎會不愛去,會哭鬧,但實在是多慮了,他去的很開心。大郎第一年上幼兒園的時候,常常不愛去,常見的場景是我牽著手,他低頭抽泣,慢吞吞像去受刑一樣,有一次還因為不去上學打了屁股。二郎第一天上學就是在美,他可能永遠無緣探究哥哥為什麼不喜歡去幼兒園了,他每天去的都很開心。我記憶深刻的是有一天就我們爺倆在家,約好了我送他去等校車,他早早收拾好,穿好衣服,背好書包,等我出門,但是看我還不著急,二郎說:“爸爸,你不是要送我去上學嗎?我要是不去的話,我老師會想我的。”這是一個五歲小頑童的話,如同精金美玉,字字發自內心,他小小的心靈能感覺到老師喜歡他,如果不見他來上課會想念他。我常常想起他說的這句話,每當想起就會泛出淚花。

來接二郎的校車司機是位黑人阿姨,看得出來是發自內心地非常喜歡孩子,總是歡笑著等孩子上車,看他坐好,然後揮手告別家長,關門,駛離。二郎有一段時間對數字感興趣,一路問我二十加二十等多少,三十加三十等多少,上了車還會和校車阿姨聊聊天。我教他們上車一定要向司機問好,下車一定要說感謝,特別是二郎,因為只有他這一個孩子上下車,二郎很快就學會了,每天下車之後都想著轉身,揮手,“Thank youthank you”。我們被有多麼真誠地對待,心靈能感覺得到。

送大郎去學校的時候一開始是每週大概20塊錢餐費,有的時候他還想自己帶飯。後來為二郎註冊上幼兒園的時候,教育局辦事員主動問“你們有沒有工作收入?”我們顯然是沒有的,這官員立即告訴我們可以申請免去餐費,就這樣二郎的餐費就免了。更讓我們想不到的是,她還問你們還有沒有其他學生,有,二郎還有個哥哥,在另外一所學校,於是這官員直接幫我們填了大郎免餐費的申請,於是大郎在不知不覺中連餐費都不需要了。

總之上學一切免費,車接車送免費,吃飯免費。今年孩子在家上網課,每人一台學習用的筆記本電腦,免費。

我常常回想起大郎開始入學時候的艱辛,每次想起都感慨萬千,長吁短歎。







美國的校車是公路上的無冕之王,每天早晨和下午總能看到很多黃色的校車在公路上行駛,法律規定校車一停車,後面所有車輛必須停下,如果是中間沒有護欄隔開的公路,即便是對面車道的車輛也必須停下。我送二郎上校車常常看到校車一停,後面車輛立即剎車,個個都得耐心地等待。有兩位朋友告訴了我他們不愉快的經歷,都是沒有注意到校車而吃了罰單。

上學報名的手續簡單的難以想象,只要看看租房合同就可以了,其實家長就負責住在這個學區,其他所有上學的事情都是政府在承擔。當然,這來自於納稅人。孩子上學沒有任何附加條件,只要是個適齡兒童,政府就承擔使其接受教育的責任。

往事不堪回首,不作對比了。


建剛草草

2020-9-9深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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